近日，一则“硅谷企业回归大中国模式”的消息在科技圈掀起波澜。例如，Airbnb首席执行官布莱恩·切斯基宣称，人工智能客户服务系统“严重依赖”中国大型模型，这些模型不仅比OpenAi等美国产品表现更好，而且更有效。这些来自一线企业的认可，表明中国大型模型正在快速走向全球商业应用的前列。但一些外媒仅将这一趋势解读为“成效”的成功，未免过于肤浅。更深层次的意义在于，以Qwen、GLM、Kimi为代表的中国AI力量通过开源生态在泛全球市场展现出强大的“韧性”。大服务市场模式的竞争核心已从单纯的“机器”（AI模型）能力的竞争转向系统性的关系重塑“人”（开发者）、“机器”（模型和平台）和“环境”（全球技术生态）之间的关系。长期以来，全球人工智能竞争被简化为“算力”与“顶级会议论文”之间的军备竞赛。其范式可以概括为“技术攻顶”——以OpenAi等美国领先企业为代表，集中顶尖人才和大量资本，追求通用人工智能（AGI）的“绝对高度”。这种模式目标明确，但路径单一，成本较高。它构建了一个“封闭金字塔”系统：塔顶是几个领先的模型，塔底是依赖其API的广大应用程序。这种结构在创新初期非常具有爆发力，但当技术进入大规模应用阶段时，其“成本高、门槛高”的缺点就暴露无遗。正如 Chesky 抱怨的那样，Openai 的模型“太贵”，而且“连接性较差”。这正是“技术攻击”范式在“环境”适应性方面的短板：难以及时有效降低“人”（开发者和企业）的使用门槛，也无法与多样化的“环境”（应用场景）充分融合。 中国人工智能的“持久力”当然体现在对“人机环境生态系统”的深刻理解和落实，形成了“应用共荣”的范式。它不追求单一规模上超越对手，而是致力于构建一个开放、包容、不断成长的生态网络。在这个网络中，“人”、“机器”和“环境”通过“开源”的“粘合剂”紧密地结合在一起，形成一个不断演化的智能系统。 “人”是生态的主要驱动力。中国大模式开源就是为了“赋能开发者”。以Qwen为例如，该模型通过开源300多个模型，衍生自17万个社区模型，在开源机器学习平台排名中取得了“第一名”。这种成功不仅取决于技术实力，还在于全球开发者之间的“利润分享”和“赋能”：通过大幅降低创新的边际成本，让普通开发者快速开发出堪比商业产品的编程助手。这正是开源生态系统对“人”的意义，尤其是对平台上的决策者来说具有很大的吸引力。这意味着透明、控制和定制，将“人”从技术的被动接受者转变为生态建设者。 “机器”（模型）通过与生态的融合实现价值的转移。中国模式的独特价值在于它的灵活性和与“环境”的衔接能力。例如Kimi-K2不仅受到重视硅谷老板因其速度，还因其在“代理”情况下的出色表现。当像Cursor这样的头部平台将这种模型集成到他们的工作流程中时，它就从一个独立的“机器”转变为人机协作网络中的“智能节点”。它的价值在与“人”（开发者）的不断接触和“环境”（平台生态）的不断反馈中得到强化和重塑。这种理解和适应复杂人机环境的“计算”能力，是单纯追求“计算”性能的模型所不具备的。 “环境”是智慧产生的土壤。当前全球人工智能开发环境正在从以少数闭源API（编程接口）为主的“封闭花园”，演变为以开放地图模型驱动为主导的“开放森林”。中国大模式通过与基础设施服务合作，深深“嵌入”“技术环境”底层Vercel 等副提供商。它们不再是“局外人”，而是成为支撑整个生态的“基础设施”和“公共产品”。亚马逊的机器人系统、苹果计划将Qwen引入iPhone，都表明中国的人工智能影响力已经从云端延伸到终端，从软件渗透到硬件，真正融入全球数字“环境”的毛细血管。在硅谷一家著名风险投资机构发布的《2025年人工智能状况报告》中，中国的人工智能被定位为“平行竞争对手”，即“引领开源人工智能和商业部署的步伐”。这是对“应用共荣”范式的高度认可。中国人工智能的“强”不在于是否拥有当今“最强”的单一“世界”，而在于能否构建和维护一个健康的、更可持续的、更有弹性的生态系统。当“人”准备好使用时，“机器”就紧密连接起来。当“环境”准备好接受它时，智能不再是孤立的“机器”的特征，而是整个“人机环境系统”中产生的集体智慧。这种从“算力”到“生态”的范式转变，开启了“技术突破”与“应用共荣”并存的新时代。在这场长跑中，中国开源生态所表现出的“持久力”开始显现。 （作者为北京邮电大学人机交互与认知电子工程实验室主任）